孔林根

　　楊梅，我說愛你不容易。

　　楊梅熟了的季節，持續不斷的下雨，點點滴滴，偶爾夾陣暴雨。眼看著楊梅一天天熟了，淡紅而深紅，再烏黑，那煩人的雨總是下個不停，下完了，楊梅都掉地上了，好一陣心疼。倘若有半天一天的間隙，你得趕緊去摘，別指望天氣好起來，那是給珍惜楊梅的人留的時間。錯過了，也就沒有了。在我的記憶中，很少有楊梅成熟連續好天氣的，但都會有摘楊梅的一點點時間，稍縱即逝。如果主人是種楊梅自己吃的，倒也罷了，假如是靠賣楊梅作為經濟收入的，這雨水是淋在心里，把心澆得冰冷冰冷。想吃楊梅的無所謂，沒機會去樹上摘，滿街都是，任你挑選。

　　我老家孔家是很早就有楊梅的，附近好像除了俞陳有幾棵楊梅樹，遠一點就是香山了。我家有三棵楊梅樹，一棵很近，兩棵在很高的山上。除了自己吃，主要是送親戚朋友，多的時候也挑去賣。十來歲的時候總是派我去送楊梅，雖然要走許多路，但親友則會招待吃飯或者點心，這個差事比上山砍柴好得多。父親也賣過楊梅，他不識字，不認得秤花。他賣楊梅動了點小腦筋，挑到新昌，找個熟人，捧些楊梅給他，請他幫助賣楊梅。雖然不認得秤花，偶爾也去張望一下，人家覺得他認識的。有些人家沒有錢，就用雞蛋、小麥兌換。于是回家的時候，有錢，有雞蛋，還有小麥。而今到處都有楊梅樹，連新昌農村也種了楊梅樹，所以一般品種的楊梅是賣不上好價錢的。余姚慈溪的楊梅好，仙居的東魁楊梅大，好品種大家都想要，于是沒幾年，寧海各地都有慈溪楊梅和東魁楊梅了。

　　楊梅喜歡酸性土壤，其耐寒性比橘子枇杷好，所以種植的范圍更廣泛。只是我們深山的楊梅沒有靠近海邊的楊梅甜，可能是那些地方受到海風吹拂的緣故吧，酸堿中和了，增加了甜度。所以我們山里的楊梅沒有香山、長街那邊的楊梅好吃。

　　每當楊梅熟了的季節，傷骨科醫院的病人特別多，年年如此。大家摘楊梅都很高興，卻是要講究體力和技巧的。如果站在地上摘，那是不會有事故的。但好的楊梅多長在高枝上，人都有征服欲的，總想把最好的楊梅摘到手。卻沒有考慮自己所踩的枝條的承受力和雨后樹皮的滑溜，要么是樹枝突然折斷，要么就是腳打滑，從樹上掉了下來，結果就悲劇了，大家匆匆忙忙把他送到醫院，喔喔吆吆傷筋動骨一百天。雖然摘楊梅事故不斷，但人們總是前赴后繼。只是現在楊梅樹的主人不敢叫人家摘楊梅了，怕出了事情擔負責任。

　　水果中楊梅是最好的一種，酸酸甜甜，利尿養顏，還可以曬成楊梅干，做成糖水楊梅，用楊梅浸泡燒酒，或者用楊梅作原料制作楊梅酒，口感比其他原料做的要好。無論新鮮的楊梅還是楊梅酒，都是饋贈親友的佳品。